果汉三

栗深林兮惊层巅

【獒龙】彼得潘(一发完)

一个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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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高三的早晨惯例是6:30要进教室的,从早晨到深夜,呆在书桌前的时间超过了一天的一半。张继科和马龙共用一张桌子,紧紧挨在讲台下面,每天迎接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和粉笔灰。

 

张继科和马龙是互相拖累,才一起坐到了第一排老师眼皮子底下的的位置。

 

每天,马龙要不厌其烦地帮着任课老师喊醒在课堂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张继科,而张继科则时不时要替马龙这位班长大人从班主任那里接过堆积成山的练习试卷。

 

好在两人并没有彼此嫌弃,依旧磕磕绊绊地容忍着对方的麻烦之处,然后各自我行我素地活着。

 

经常对两个人发表见解的是张继科和马龙的班主任刘国梁。他教的科目是政治,这个课对于张继科补觉或是写练习题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凑了个齐,张继科自己也有做好人和的自觉,每每把刘国梁气到眉毛横飞。

 

扔过去的粉笔头都算是轻的,让张继科真正觉得无奈的是课后长篇大论的口头教育。刘国梁不愧是国家特级政治教师,批评张继科三年都从来不带重样,并且回回能扯上马龙举例,正反对比,逻辑清晰地把张继科骂个狗血淋头。

 

“都是咱班的尖子是哇,为什么马龙就那么乖?你要是考砸一次有他考砸一次那么难受,你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他就看着乖,私下里一点都不乖。”张继科听的耳朵几乎要生茧。

 

“你还有理了?那你跟我说说他哪不乖?”刘国梁眼看着就要上手呼张继科的脑袋,正巧赶上马龙来领班级的竞赛报名表。

 

“报告!”张继科背对着门,也听出来这是马龙的声音,最近几天马龙着了凉,鼻音比平时还要更浓些,听着奶声奶气的,叫张继科一下子就想起来小时候。

 

彼得潘怎么会是乖孩子。

 

张继科最终没忍住,在被训话的严肃时刻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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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张继科有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他有一个名叫马龙的彼得潘。

 

其实彼得潘也是一个人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个小男孩的名字。用一个名字来定义马龙的属性听起来难免有点随意,但又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汇来作为形容。

 

张继科最早见到这个名字是在一本童话书里,那里面有一个永无岛,住着一群被父母关上了窗子、再也回不去家的小孩。彼得潘是孩子王,他拥有飞行的能力,并且永远不会长大。

 

张继科家里在乒乓乓乓地装修,他们刚搬过来,家里大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他躲到二层的书房里,偷偷翻从旧家里带过来的童话书。书页被摩挲的有些破旧,因为书上印刷着的几个故事都已经被张继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张继科把倒背如流的彼得潘又看了几页,突然注意到书房窗口正对着院里种的一棵枇杷树的树顶,他从郁郁葱葱的树冠里看到好多青里已经透出点黄的枇杷果子。

 

还有一个马龙。

 

马龙那时候正晃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躺在树杈上吃枇杷果子。他怀里兜了整整一兜,吃枇杷吃的潇洒又恣意,枇杷汁流了满脸满身,脸圆乎乎的,白的几乎看不清五官,活像一个面团子。

 

张继科看愣了,不自觉把手里的书扔在了书桌上,从窗户口探出了身。

 

“喂,”张继科小声地喊他,“你是彼得潘吗?”

 

马龙正大快朵颐,被张继科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了个半死,一颗枇杷的核在嗓子里翻滚半天,马龙呛得满面通红才终于吐了出来。

 

张继科不知道他见马龙的第一面,就差点害死了他此生唯一的彼得潘。

 

马龙就住在和张继科家背对背的小院里,翻过来仅仅隔一道围墙。他习惯了常年往这个没有人居住的院子里跑,把这里当作一个秘密基地,却不曾想突然撞见了一个张继科。

 

马龙脑子转的很快,也知道现下的情况是多说多错,要是真闹大了被人家逮住,被揪着领子拎回家里,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于是他干脆点了点头,对张继科摆出一个“嘘”的手势,顺势准备从树上滑到围墙边上,再悄无声息地滑到自己家里去。

 

这动作他做了很多次,本来该一气呵成,但他看到张继科一双好奇的眼睛仅仅盯着自己,又从树梢爬了回来,给张继科扔了两个枇杷果子。

 

时节还未到,枇杷树上果子大多还泛着青,马龙扔出去的,是他今天采的果子里,最熟的两颗。

 

两颗枇杷正巧落在张继科的童话书上,盖住了封面上彼得潘的彩色画像,张继科愣了愣,对着院子外喊:“彼得潘,你还来不来啊?”

 

楼底下张继科母亲的声音迅速响了起来,她喊张继科的小名:“龙龙,你在干什么?”

 

张继科把果子藏好,迅速正襟危坐。只有开着的窗户和还在摇晃的树枝才知道,属于张继科的彼得潘曾经来过。

 

马龙从围墙上翻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去不去?

 

他想起凑近张继科时,看见他非常漂亮的一双眼睛,于是马龙又产生一个疑问——

 

彼得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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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彼得·潘》其实也不算一个非常小众的童话故事,可是毕竟还是没有灰姑娘那么勤劳励志,也没有小美人鱼那么善良悲情,所以他在马龙的世界里,并不出名。

 

毕竟,你说哪个家长愿意在自家孩子小时候讲一个鼓动他们离家出走的故事,至少马龙的父母不会。马龙要是哪一天动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大概还没走出家门就已经被他爸用鸡毛掸子打的满屋子嚎了。

 

马龙问了一转儿,也没问明白彼得潘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夜里又翻了墙,很顺利地就滑到枇杷树上去,枇杷果子都安安静静了,马龙顺手就揪下来一个,往张继科那扇开着的窗户里扔。

 

马龙没想到的是,张继科房间里的灯一瞬间就亮起来。

 

张继科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蹬蹬蹬跑过来,马龙眼尖,一眼就瞥见他白色底子的小背心上刚好印着自己最喜欢的奥特曼。

 

“彼得潘!”

 

“我不……”马龙试图辩解。

 

“你为什么不会飞啊?”

 

我又不是鸟,马龙在心里这么想着。但张继科又很快帮他给了一个自圆其说的解释:“也是,不是每个彼得潘都会飞的。”

 

张继科接着看了一眼马龙,安慰自己说:“而且我的长的比别人的都好看。”

 

说完,他还傻乎乎地自己乐了起来。

 

笑了半天,张继科把书架上的书取下来,向着马龙怀里扔过来,书页在空中翻飞,像只暗夜里的蝴蝶,不偏不倚正好撞进马龙的怀里。

 

“喏,你看,他长得真的没有你好看。”

 

马龙借着一点微亮仔细研究了那书上的小人像,这才得以见到彼得潘的真面目。他穿着一件长袍,长着一头夸张的红色卷发,脸上聚着两团可爱的雀斑。

 

马龙严重怀疑起张继科说辞的可信性来。

 

马龙长得乖巧,性格也是乖乖的,经常被家里的长辈包括邻里街坊夸奖这小孩儿长得真可爱,但这还是第一次被和他一样大的同辈人夸长得好看。

 

马龙被张继科的直击球打的晕晕乎乎,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忘了把打断的话说完。

 

他怀里还揣着张继科的童话书,他真的不是彼得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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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有很多时候,解释的话本来是要说出口的,但是总归要被一些奇怪的原因打断,并且此后就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说出口的机会。

 

马龙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跟张继科说清楚,但是他又很怀疑,张继科之所以待他这么好,是否全是因为误以为他是彼得潘的缘故。

 

马龙不会飞,可是他会爬树,张继科跟着他学会了这招,于是他们常常躺到枇杷树的绿荫里。马龙从自家院子里带了刚成熟的葡萄,听着张继科讲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葡萄甜里带点酸,满满一串很快就被两人瓜分完毕。

 

在这样的时刻,马龙又不愿意把话说明白了,有一个同龄的玩伴在小孩子的心里看来珍贵无比。他只好顶着一个虚假的名字,跟张继科玩了整整一个夏天。

 

马龙没有想到的是,生活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它总会以最戏剧化的方式告诉小孩子们,现实和童话之间残忍的差距。

 

彼得潘不用上学,但是马龙需要。八月的末尾,马龙终于没有在深夜再偷偷地去找张继科,明天一早还要报到,他是班长,不能迟到。

 

马龙和彼得潘明明就一点都不相同。彼得潘正带着温蒂从家中窜逃时,马龙却要拎着个小桶从班级门口走到走廊尽头的水房打水——他正带着班级里所有的同学在热热闹闹的大扫除。

 

开学第一天,学校里还完全没有学习的氛围,大部分的孩子都还借着打扫卫生的由头在各个班级之间乱窜。马龙拎着水桶小心地避让着,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张继科。

 

彼得潘怎么会来学校?

 

张继科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两人面面相觑,马龙身后却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喊:“马龙!”

 

带着厚瓶底眼镜的副班长凑上来:“班长,顺便把这几块抹布淘了呗。”

 

张继科看着马龙,又看着他身后笑嘻嘻的另一个孩子,很快就明白了一切。他感觉自己大脑“铛”的一声,彻底挂机。

 

张继科从有记忆开始,就不是一个乖孩子。他以前跟人打架,带了一把菜刀出来,发了剁手剁脚的毒誓,把对面小孩儿吓了个屁滚尿流,跑的比谁都还快。

 

他好像天生就带股狠戾劲儿,所有的问题在他这儿都必须像刀切菜一样,一刀一刀整理的干脆分明。

 

张继科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住的,但他的确头一回自己先转身,逃离了现场。

 

马龙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桶站在熙熙攘攘的走廊里,静止的像一尊可笑的塑像。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彼得潘,是没有资格拥有一个温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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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马龙的鼻梁处有一道小小的伤疤,不怎么明显,但是偶尔有人问起来的时候,他都会不在意地笑笑,解释说是小时候不小心摔伤落下的。

 

马龙也确实没撒谎,那是最后一次,他从张继科和自家之间的那堵矮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踩滑了一脚,脸磕到地上的小石子留下的疤痕。

 

那墙明明不高,马龙来来回回无数次,从来没出过事。他就记得他磕到的那一下子,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再用手一摸,滑腻腻的红色在手上舒展开来。其实疼痛感并不明显,但是那次哭的实在太凶,记忆就格外深刻。

 

很多极其伤心的过去,往往要有一个非常完满的现在,才能够弥补上来提起来的时候那种气都提不上来的心痛。

 

如果不是重新跟张继科成为了密友,马龙大概一辈子都会对这道浅浅的疤痕讳莫如深。

 

他那一整天都恍恍惚惚,极力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点理智。他真的从来都是模范生,考试没考砸过,班上的其他小朋友也喜欢同他在一起,也没有被老师批评过,这个事事都完美的马龙第一次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无法弥补的错误。

 

他晚上又偷偷从自家翻过去,他蹲在枇杷树上,夏末初秋的夜里,温度并不算低。可是就是在这个连风都是热乎乎的夜晚,马龙看着张继科房间关上的窗,感觉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一下子落入了寒冬。

 

马龙把张继科的那本童话书用袋子装好,悬挂在了离张继科房间最近的树杈上。

 

转身,从树上跳到墙上,再从墙上跳下去。

 

“咚”的一声,马龙就那么摔了下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马龙躺在原地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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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马龙从那次以后,就不怎么哭了。他像一只闷葫芦,把所有同龄人该恣意挥洒出来的情绪都闷进自己的胸腔里,再努力打起精神去面对这与童话故事完全不相符的世界。

 

他本就与彼得潘不同。

 

马龙再次跟张继科搭上话,源于中学生一场幼稚的混战。他和张继科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不偏不倚地考中了同样的学校。

 

中小学倒还好,家和学校离得很近,虽然路大致相同,但马龙还是有办法绕一绕,避免尴尬的碰面。到了高中,家和学校之间的距离已经拉长到马龙要骑着自行车蹬得飞快,才能够把上下学的时间堪堪压缩到半个小时之内。

 

这种情况下,马龙再花心思在绕路上,也难以到达预期的效果,只好放弃。

 

然而就是他把自行车骑得飞快的时候,张继科竟然还有心情在半道上和人打架。马龙一眼就瞥见他脑袋顶上那一圈得瑟的小红毛,张继科还身上挂着学校统一定做的巨型书包,甩起来就瞬间撂倒了俩。

 

但双拳难敌四手,张继科对着一群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马龙犹豫了一下,重新把自行车骑得飞快,直愣愣地向混战中的人群冲了过去。

 

“哗——”人群被撞了个七零八落,马龙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到了地上,还好张继科眼疾手快,扶了马龙一把。

 

“上车。”马龙急哄哄的。

 

张继科抬头看了一眼马龙,他似乎没怎么变,就是比小时候瘦了一些,但头发非剃成个鸡蛋形状,看上去又跟小时候那个圆乎乎的白面团子一样了。

 

张继科没矫情,直接坐到了后座上,马龙紧跟着把车飞快地骑了出去,这配合的比马龙小时候爬枇杷树的动作还顺溜。

 

马龙骑出去能有两三千米了,才把车停下。他转头,气喘吁吁地看着同样在倒抽气的张继科,他脸上挂了彩,大概是疼的。

 

马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但张继科脸上青青紫紫的瘀伤,搭配在他本来足够称为俊俏的脸上,实在很好笑。

 

马龙于是真的笑了出来。

 

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只有马龙能理解张继科,也只有张继科才能理解马龙。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大概最后也只能总结出一个结论——他俩遇到和对方有关的事情,笑点就特别低。

 

笑点低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说,张继科被刘国梁罚写的8000字检讨。

 

这8000字,照例有一半要摊分到马龙头上,马龙虽然能理解张继科的行为,但是却笑不出来。

 

“你不能忍忍嘛。”马龙抱怨。

 

张继科显然还沉浸在愉悦的氛围里自我陶醉,说话还带着点家乡口音:“没忍住。”

 

马龙还想说些什么,张继科已经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快点,今天食堂菜谱不错。”

 

马龙走一步,张继科也黏上来一步,活脱脱一个大型挂件。他一边走,一边笑,一呼一吸全都落在马龙颈处,像一个热切又绵长的吻。马龙的脸迅速地滚烫起来,还好风一直呼呼吹着,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彼得潘也有一个小秘密。

 

彼得潘长大以后,童年的玩伴就变成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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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而张继科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明白马龙就是他的彼得潘。

 

这种独特的认知迅速让年幼时的幼稚的矛盾土崩瓦解。他俩高二时候分到了一个班,又有了高一时候那场从群架里的奔逃做铺垫,关系黏糊起来就变得自然而然。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永无岛,没有小精灵,也没有凶恶的胡克船长,但上天对他仍怀有一点仁慈之心,给他留下一个马龙。

 

他坐在马龙的后座上,看着马龙飞蹬着自行车时飞起的衣角和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腰际;他坐在马龙的心脏左侧,半睡半醒之间映入眼帘的全是马龙的侧脸;他揽着马龙从教学楼向食堂走一路,热汗亲密无间地将两人粘牢。

 

他想,谁说这不是他的彼得潘?

 

只是,童话里都有太多的缺憾,生活更难完满,两个还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少年人不要说去面对生活的严酷考验,即使是同龄人的一点恶意,也是几乎没有任何招架还手的力量的。

 

马龙有一个习惯,他在特别紧张或难过的时候,喜欢写张继科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到纸上,好像就多了一点坚实的力量,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总归还有一些人事,值得期盼。

 

但就是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了不得的习惯,让他本来妥帖藏匿好的心思,全都暴露了出来。

 

马龙交完竞赛的报名表,又被老师扯着去整理了一会儿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再急匆匆地从办公楼里赶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发现教室里闹哄哄的。

 

“怎么回事?”马龙走进来,站在讲台上问了一句。

 

班级里霎时间静地像窗户被关上时那个死寂的夜。

 

怎么回事?马龙更疑惑了。

 

他走下讲台,发现自己桌上的文件夹散着,里头飘出来厚厚的一摞草稿纸,有些上面还胡乱画着一些零散的数字,但从上到下的每一张,都毫无例外地写着张继科的名字。

 

张继科坐在旁边自习,马龙头一回见他坐得这么端正精神,面前的书页却翻也不翻。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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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还是夏末初秋的夜里,马龙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电风扇呜呜转着,马龙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中暑,头晕还想吐。

 

他强迫自己睡着,睡眠却一直浅而混乱,时断时续地夹杂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马龙终于还是睡不着,坐了起来。

 

他把自己房间的灯打开,扯出一张白纸想写点什么,却不自觉地又把小半张纸都填满了张继科的名字。

 

马龙心烦意乱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

 

这回不是彼得潘要失去温蒂了,而是切切实实地作为马龙,要失去张继科了。这个认知难免叫马龙又难受起来。

 

他原来不了解,一个人也能失去两次。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他不知道他和张继科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纠结曲折的牵绊,大起大落分分合合之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心酸。

 

马龙抹了一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哭都再哭不出来,他只好恹恹地趴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好像永远也不会亮起来的夜幕。

 

“你别哭啊。”

 

欸?

 

马龙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也把头探出窗外向下看着。

 

马龙家的院里只有一株软塌塌的葡萄藤,张继科站在葡萄藤旁边,仰着脸看马龙。夜色很朦胧,像是穿越回到小时候,把他俩的身份对调。马龙开着窗,而张继科才是他的彼得潘。

 

“我的名字是开过光吗?要写那么多遍。”张继科笑着问他。

 

马龙一时语塞,摸不准张继科到底想说些什么。他的表现太明显了,张继科不会不懂。

 

“如果我是彼得潘的话,真是没你合格。我不仅不会飞,连爬树都是跟你学的,还时不时要连累你陪我写长篇大论的检讨,所以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马龙从小到大过得勉强算得顺风顺水,所有因张继科而起的烦恼,也只有张继科能解决。马龙逃离不了现实世界,可是有张继科的地方就是永无岛。

 

马龙红了眼眶。

 

“说了别哭啦,”张继科挠挠头,他很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这样的场面该如何应付,“我也喜欢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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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彼得潘会打败所有坏人,赶跑一切坏消息,最后把永无岛带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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